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娀姒姐~
后营两兄弟的寝帐内,骊戎氏正陪着大王子妃闲话。
大王子妃娀姒,氏有莘,姓姒,名娀(song)。
按夏商的习俗,名字有姓、氏之分。姓是各族的血脉缘起,来自古时的母系部族传承,有姬、姜、姒、嬴、妘、妫、姚、妊等上古大姓。而氏则来自父系部族的传承,多以父祖名字、山川地点、官职等为氏,如今各族男子除了大商王族,大多称氏不称姓,而女子平日里不称氏,而以姓相称,且姓在后,女子的私名在前。
只见大王子妃将手中的黑匕递还给了仲牟,笑道:“确实是个稀罕物!不过再稀罕,也比不上你我姐妹缘分!姐姐在戎胥城初见妹妹,便觉投缘,这般真性情,如今能姐妹相称,是姐姐三生之幸。”
“娀姒姐,你这般说便是折煞了妹妹,来儿、牟儿还不唤声姨母。我和你们姒姨,同为姒姓,两千年前是一家!”骊戎氏笑着说道。
“牟儿倒让姐姐想起了我家小儿,也这等年纪,但比起牟儿这般懂事,可真是让人操碎了心。仗着同来儿一样的天生力大,成天的惹事生非,都不知被子羡打训过多少次。”
“怎么不见娀姒姐带侄儿前来?”
“本也吵着要来的,我哪敢应承他啊!这山高路远,兵凶战险的,一不留神他真敢上阵厮杀去。若是将来来儿牟儿来殷都,姐姐定让我家小子好好跟你们学学。”
仲牟见她端庄美丽,温柔和蔼,言谈中充满关切,不由心生亲近,便道:“姒姨,我听淳师讲,阿娘的姒姓是传自黄帝时的有蟜氏,姒姨也是吗?”
“姒姓是上古八姓之一,你阿娘的血脉比姒姨的宗族更古老,你姒姨有莘一族,先祖是大禹王的后裔。”大王妃或许觉得该有所避讳,便又解释道,“只能算是夏国的远支。”
骊戎氏见状也解围道:“你姒姨,有莘氏,可是有莘伯的胞妹。牟儿可知我大商的元祖子汤便是娶了有莘氏为大妃,而贤名赫赫的伊尹祖神更是有莘妃陪嫁的媵(ying)臣。”
“媵臣是不是小臣?也可以成为祖神吗?”仲牟不解道。
大王子妃摩挲着仲牟的小脸,温柔道:“跟我家那小子一样的好奇心,甚么都想问,甚么都不信。”
骊戎氏怕姐姐被幼子的奇怪问题缠烦:“娀姒姐,你说咱们困在这里,可如何是好?你也知道,我本是要为牟儿寻访巫医扁鹊的。”
“哎,那扁鹊终归只是传言,两千年前的传说之人,你那巫士该当问责!”忽然觉得自己说重了,便又转移话头道,“妹妹,你也看到了,这周人中不乏高手,连戎胥甸都不能奈何对方,除非拼个两败俱伤,前面那群男人此刻怕是已经吵翻天了。倒是你先前夸奖的牟儿那个师氏,怎的不见你唤来问问,咱两也听听他的高见。”
“对啊,倒是把他忘了。”
骊戎氏吩咐一声,便有人寻来淳夏。
“淳夏,既然你家夫人夸你,你就说说如今这情形,要如何解,说得好,我在大王子和戎胥甸那里为你讨赏。”大王子妃道。
淳夏似笑非笑,也不急着回答,看向仲牟道:“夏想先问问小君子。”
伯来想也没想道:“阿爷说过,遇城造梯,遇水搭桥。”
“不错啊来儿,将来必是一代名将。”大王子妃笑赞道,“我家那小子是不愁了,牟儿呢?”
“牟儿小,怎能懂得这军略之事。”骊戎氏怕牟儿答不出挫伤心气。
“少夫人多虑了,少夫人可知我为何成为小君子牟的师氏?”
淳夏忽然一问,让骊戎氏大惑道:“难道不是你常年与我戎胥易货行贾(gu),被爹看中?”
“也算是,夏本北方小部族出身,常年靠着与戎胥一族易货生存。有一年,我和族人正与戎胥甸商谈羊、黍等食物坐贾之事,谈得晚了,便被老大人留宴,多饮了几杯,在前庭醒酒,族人误撞了小君子牟的一位族叔,双方争执了几句。回到宴上,就有下人来禀,说后室丢了一朋贝。那位小君子牟的族叔恰好是戎胥的司刑,当场指认我等为贼盗。”
大商,以贝充当易货坐贾时财货比量的凭借,贝通常指的便是海贝、铜贝和骨贝,这三种贾价相近。一朋为十贝(‘朋’字便是串起的贝),此外因贝量不足,贾价偏高,所以易贾低价货物时也有石贝辅补。此外还有更昂贵的玉贝。算起来大约一朋石贝便是一铜贝,一朋铜贝便是一玉贝。
“一朋铜贝,值一田(约后世百亩)之多,纵然是荒田这也是不小的一笔财贝了,这等偷盗之刑罚得很重!”大王子妃听得入神,追问道,“到底是不是你等所盗?”
“淳夏这般讲,肯定不是他,族中刑罚一向是六叔家执掌,我想想两年前的司刑是哪个?”骊戎氏道。
“夏自然不能无辜受冤,当众问他,‘夜晚黑,前庭又少光火,如何能看到?又有何明证依凭?’”
“对啊,黑夜如何能看得清,莫非他的血脉中有那夜视之能?”大王子妃问道。
“我戎胥未曾听过有夜视这等血脉之力啊。”骊戎氏摇头道,“那人怎的说?”
淳夏续道:“他说,与我相撞时,有族铸的铜贝砸落在石地上。我又问他,地黑如何看得清?他道铜贝与石地碰撞,有火光崩显。”
见众人全无异色,唯独仲牟皱着眉头,似乎想起甚么,淳夏望着他笑道:“那时正是小君子牟替夏解的围,明了冤枉。”
“牟儿究竟说了甚么?”骊戎氏不禁大奇道。
“小君子道‘硬物碰击生火,是古时传下来的取火之法,但并非所有硬物相碰都有光火激生,这铜黄之器便是不能相碰起火的。’”
“啊?”“是么?”两女脸上写的俱是一般的怀疑。
“那时在场众人,包括戎胥老大人,都是如二位这般质疑,于是便找了多种铜黄之器,甚至铜贝相试,果然如小君子所言。”
帐中几人纷纷惊叹的看向仲牟,只看得他一阵面红耳赤。
骊戎氏为幼子高兴的同时,忽然想到:“这么看来果真是公报私仇了?”
淳夏道:“其实事情还未完,小君子因被那人多番数落,‘小儿多嘴无知’,便干脆道,‘即是诬陷,却不知族叔如何知道丢的是族中铸的铜贝,要知道族中常年与商氏、申氏、吕氏等行货各族通贾,纵是铜贝都不止是自家铸的。’”
伯来皱着小脸问道:“后来?”
“后来自然是戎胥老大人命人搜身,果然从他身上搜到了那一朋族铸的铜贝出来。故而我见小君子牟小小年纪便能见微知著,思细而多智,才向戎胥甸提出愿为小君子师氏的。”
“原来爹用你为师氏,还有这等内情,也难为你甘愿为牟儿留在戎胥这两年。对了,我记得当初六叔有一阵子总是气哼哼的,恐怕就是爹因此事惩治了他那子侄。”骊戎氏恍然。
“牟儿好厉害啊,我家小子真是好运,这怕是连将来的相尹都有了,嘻嘻~”大王子妃满脸赞许的笑道。
淳夏对仲牟道:“夏重提此事,是想让小君子你相信自己,现在不妨仔细想一想,我师该当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?”
仲牟见淳师和娘亲鼓励的眼神,沉吟片刻,真的有些灵光闪现,便试着道:“那孩儿试试好了!我与娘亲入营时,见营中将士对阿爷敬若神明。淳师,你曾说过,周伯与阿爷是西北最强的两人,不分伯仲……我想他在周人中的威望也当如阿爷在咱戎胥这般。”
见众人听的仔细,他便大着胆子继续道:“听四伯说,周伯离开岐山不到两年?是真的么,姒姨?”他看向大王子妃。
“确是如此,那周季历桀骜不逊,因败戎和献俘之功,更是目中无人,向父王提出封侯之事。我也是这次随阿羡前来,才知道之后他便被囚禁在殷都附近的塞库中。”
“孩儿想周国的人或许还在思念周伯,就像大哥想念阿爷一样,那难道不该投……投鼠......”仲牟只觉嘴边的话语却想不起来。
“投鼠忌器?”骊戎氏道。
“对啊,对阵中,周人始终喊着报仇,这也太奇怪了,难道他们就这么想让周伯死。”大王子妃边说边陷入沉思。
“孩儿猜周人是以为周伯已死,才会如此反应。”仲牟道。
“好像是啊~牟儿你真个厉害,那该如何应对?”大王子妃问道
仲牟想了想道:“如果让周人相信周伯没死,不知能不能行?”
娀姒先是点点头,却又叹道:“牟儿能想到这些,真个很不容易了。只是如今双方已结了血仇,周昌还能相信咱们么?”
正说着,几人骤然听到远方隐隐传来喊声,似乎是数千兵卒齐声高喊,声震十里。
仔细听去乃是“周伯季历~客居殷邑~周昌反商~父君将亡~”
整齐的喊声向着岐城传去。
“原来如此!这就不怕周昌不信了!”娀姒笑道。
见仲牟不解,又道:“牟儿思智敏捷,不足的只差人心把握。周昌之心,周族之心,岐城诸族之心,其中怕是大有不同。周昌执掌周族一年有余,自然不愿将权柄归还大伯吴伯泰,但他的威德不显,族人未必个个臣服,各族长者更是心思周伯季历,便是他的母亲挚氏太妊,也绝不是易于的女子,何况周昌的大妃也是我王畿子姓十八家的女子。”
“众将士的喊声传入岐城,周昌就算不信,也无法将周伯在世的消息封锁在军中,无论真假,周国中人抵抗之心必会动摇,正如大王子妃所言,大部分人怕是会以周伯安危为先,周昌也决不敢罔顾人心,否则国内必乱,或许今夜便有人会出城与吴伯私会。如此简单却又直击人心的计策,想来也只有那个叫商容的少年外使了……”,可惜!淳夏话说了一半,便摇摇头将后半句吞在肚子里。
此时中军大帐中,众人心气顺了不少,暗道厉害,这商容虽年少,却不可小觑!
却听商容又道:“容还有第二策与第一策呼应,便是放俘归岐,还请大王子对营中那些周俘发个巫誓,确证周伯未死,然后放他们回岐城……”
修改了关于贝的价值部分,殷商因为记录太少,很多设定都需要自己在文献依据上再判断和假设。为了便于今后行文方便,特定义了骨贝和玉贝,与‘贝’之间的价值比,许多背景设定,都欢迎读者和专家一起探讨,一起修正,尽量给读者还原一个真实的历史人文!